下半山

已下楼

翔霖 | 停驻


[出逃生天]贺峻霖十八岁生日联文💀

上一棒 @糖罐子 

下一棒 @锦愉 


*房间指路→疯人院首棒-前台

*悬疑向 为保证阅读体验不写明人设

*ooc


bgm:《落地之前》—郭顶




0.


那把未开刃的刀抵上喉咙时,贺峻霖刚刚侧过脸。


在他的头顶是一盏小小的灯,正向外倾泻着于事无补的光芒。刀刃是很钝的、毫无杀伤力的弧度,只无端地带来压迫感;他艰难地向后仰着头,意欲逃离濒临窒息的痛苦,却又被一只手拽了回去。


皮肉和隐在其下的血管一起被碾压,一阵昏天黑地的晕眩直击神经,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喘息,生理眼泪滚出眼眶,他在这骤然的袭击里失了力,软倒在地板上。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支持着他看向危险来源,在颤抖着不断收窄的视域中,他窥见一双猩红的眼睛。


“你是——”




1.


谁?


贺峻霖皱着眉想。来救我的人?可他差点害死我;来杀我的人?我现在也还没死——应该没有吧?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肺部再一次灌入清新空气。还是昏暗的房间,头顶那盏灯似乎亮了一点,但也没帮上多大的忙;没有门窗,空气却能正常供应——不管怎样,还是尽早逃出去更为保险。那么现在……贺峻霖定下神来,看向坐在自己对面、倚靠着木箱的消瘦男人。


他好像睡着了。眼睛困顿地阖着,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极为缓慢地起伏,像原野中微风吹拂下的蒲公英,和之前瞪着眼睛握着匕首凶神恶煞的样子比起来柔软不少。即使如此,人在危急时刻对生存的渴求还是占了上风,贺峻霖小心翼翼摸向他身侧,去找那把并不致命的威胁。


没有握在手里,上衣衣袋也没有,缝在衣服里面的内兜也翻过……长靴的侧边没有,贺峻霖探向他腰间,顺着皮带一点点向视线盲区勘探,快摸到后腰时,脖颈贴上一团火热的呼吸。


“你在找这个吗?”低哑的声音传入耳朵,有温热擦着手臂略过,从手肘到指尖,贺峻霖抬起脸,看见那双眼睛,眼底依然是遍布的红血丝,好似记忆中在天幕盛放的烟火;而另一边,是那把匕首。


贺峻霖飞快退回了原地。“你要杀我吗?”他无比平静地发问。


那双眼睛陡然瞪大了一些,似惊讶,也似不解,“我不杀你,我来接你回家。”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扶着箱子站了起来,步态还带着些踉跄意味,朝贺峻霖伸出了手。


贺峻霖盯着那双手上的漂亮骨节,视线又流连回那张脸。流利的下颌线,很漂亮的一双眼——如果忽略那些狼狈的红血丝的话。他在记忆库里缜密检索,却完全没找到与之匹配的姓名;男人还伸着手,掌心朝他微微向上摊开,俨然是个极为真诚的邀请姿势。


那双眼睛也恳切地望着他,好像真的像刚才他说的一样,是要带他回家。


回哪个家呢?贺峻霖艰难地想,为什么要带我回家?他向身后小心地退了一步,攥紧了拳头:“你是谁?为什么要带我回家?”


烟火开始在天幕坠落。一瞬间的华光大盛之后,就是止不住的凋零。他往后退一步,就再被逼近一步,似某种紧张的拉锯,直到干燥的墙面贴上他的手心——已经无路可退了。


令贺峻霖震惊的是,男人也跟着他一起停住了脚步,似乎他摆出如此压迫、如此紧逼的气势,只是为了和他保持一个永恒的距离。


“所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男人的声音有些喑哑,贺峻霖甚至有点分不清这一句话到底是哑,还是涩意偏多。“我这样做,”他迟疑地抬起匕首看了一眼,“你也不记得我,是吗?”


他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抬起头再度和他对视,只是沉默地低着头,以此种缄默做无声的默认。


火光彻底消散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脚下突然腾起缓慢的震颤,贺峻霖仓皇抬头,那双眼睛里已然盛满了水汽,好像要把他层层包围,“我是严浩翔啊!”


他的眼睛更红了,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摧垮的堤坝。贺峻霖看到一滴泪滚出来,然后是更多的泪,好似追随一样滑过瘦削脸颊,蜿蜒到下颌的边缘,然后攀爬、堆叠,最后汇出一滴饱满晶莹的水珠,朝着地面坠落。


严浩翔就站在他面前,而房间开始坍塌。





2.


“我早说了不能这么操之过急……”

“少在这里马后炮,我警告你。你要是真觉得不行,你去拦翔哥啊?精神梦境都塌了一次了你才说,有屁用。”

“我那不是不敢嘛……他对着小贺都能失控,对上我不得把我撕成片片啊。”刘耀文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哦,你不是S级哨兵?你的丛林狼缺胳膊少腿?”宋亚轩一心挂在玻璃另一边的贺峻霖身上,怼起人来也狠了不少。


“但是他是中校了,我只是上尉。”刘耀文为自己开脱,“跟他打架我当然没胜算啊!”加护病房的门缓缓拉开,面无表情的哨兵走出来,刘耀文一把拉过急着上来询问情况的宋亚轩带到身后,试探着开口:“怎么样啊翔哥?我带你去静音室?”严浩翔侧过眼看他一下,小刘呆滞片刻,很快又提出一个新的提议,“要不……宋亚轩带了管贺哥的向导素——唔!”


宋亚轩飞快地捂住刘耀文的嘴,对严浩翔露出一个无害的笑。他神色依旧淡淡,但周身翻滚的气压以及隐约要突破屏障的精神领域都在暗示他已经处在强弩之末。宋亚轩努力去看他的眼睛,没有过多的情绪,亦不显疲态,只是一种无知无觉的麻木。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严浩翔身后刚结束工作匆忙赶来的丁程鑫,意思是先带人回静音室。





3.


无边的坠落。地板裂开了,天花板砸下来,泥石流一样混在一起往下掉。一切好像都回到最原始的状态,贺峻霖依循生存的本能将自己缩成一团,石块擦过护在头部的手背,带来火辣辣的痛感。


下坠,下坠,好像永远没有止息,指缝好像被某种液体黏住了,在下坠腾起的风里被逐渐吹凉。是水吗,还是血,或者其他的液体?已经呆滞的大脑有些麻木地思考,双臂却依然机械地护住头部,像某种自欺欺人的保护机制。


终于停止了。膝盖一侧率先碰到地面,然后是脆弱的肋骨,显然曲起身体的姿势并未为这一部位带来额外的保护,钝痛立刻沿着神经末梢传入大脑。“呃……”,他艰难地吐息,待一阵细密却持续的痛感消散后,勉强撑住地面,坐了起来。


他摔在了一片台阶上,还是格外锋利的台阶;贺峻霖缓慢地端详台阶断面的棱角,只觉得肋骨似乎更痛了。向上看是一片连续的楼梯,向下也是;自己似乎是摔在了一条楼梯间的中间,据他肉眼观测,这条楼梯间还很长,上下都望不到头的样子。


安全门上方安全出口的指示牌闪着无害的绿光,贺峻霖艰难地扶着墙面站起身来,扒着楼梯扶手朝平台走。他有些诧异,明明肋骨和膝盖骨还在传输着绵延不绝甚至是排山倒海的痛意,但他却依然能够较为自如地行动——此等令人惊讶的毅力和对痛觉的忍耐力居然会出现在他身上。


安全门的门把手很凉,也很滑。贺峻霖轻轻握住它向下转动、转动、转动,却没感受到转至卡槽时流畅的跳脱感。往上是扳不动的,他收了手,仰起头沉默地看向头顶的指示牌,它依然在发光,让人安心的荧光绿,说明供电电压非常稳定。


但是楼梯间的顶灯却不亮,也许是因为此刻外面日头正好——窗户很高,单凭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是无法够到的,只能看见几朵缓慢飘过的云絮。


楼梯间里光线还算充足,现在倒也不急着去纠结光照的问题。贺峻霖发了会呆,刚做了决定准备沿着楼梯往下走碰碰运气,转过身就看到一只熊猫坐在他面前,巨大的黑眼圈无声地凝视着他。


他依稀记得大熊猫除了吃竹子也是吃肉的,当下只觉危险;想往后退一退避开这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奇生物,却被反客为主地抱住了腿。


贺峻霖:?


客观来说,这是只很漂亮的熊猫。贺峻霖表情复杂地凝视它半晌,最终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耳朵,收获一声听起来颇为快乐的哼叫。


暂时判定为无害吧,贺峻霖又摸了摸它的耳朵,预备和它一起下楼找出口,抬起头却发现楼梯上多了两个不速之客,正仰着头看着他。


……一只狮子。饶是伤处痛感不减,贺峻霖也忍不住要抓狂了:这是通向某个动物园的楼梯吗!他瞥向狮子身后伫立的黑色身影,想必这位该是驯兽师;可待他抬起脸,眉眼被柔和日光清晰照亮时,贺峻霖沉重地发现,他就是一刻钟前表情狠厉拿匕首抵着他喉咙的人。


“呃,我记得你,”他开口,发现喉咙哑得厉害,“你是严,严,严——”


“严浩翔。”几个台阶下传来淡淡的回应,听得贺峻霖喉头发紧,指尖不自觉攥紧了熊猫耳朵上的一点毛,揪起一声哀哀的叫。他蹲下去安抚它,近于耳语道:“台阶下面那两个是来杀我的,起码那个人来者不善,你懂不懂?我说三二一,我们就往上跑……”


“贺峻霖。”又一声淡淡的陈述,让一人一熊猫都定在原地,贺峻霖正思索要如何应对,耳边又传来一声叹息。


“贺儿。”





4.


“这回的精神梦境够牢靠吗?别又塌了。”刘耀文扒着玻璃小声感叹。


“是真源造梦,又不是别人,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丁程鑫训他,“不是跟你说了,精神梦境的稳定性是要靠所有者和闯入者共同维系的,你别光担心浩翔,贺儿的身体状况也很重要。”


刘耀文闻言眯起眼去看床边那一堆把贺峻霖淹没的大小仪器,上面各色曲线有平直有起伏,有静有动,他什么也看不懂,只好收回视线,揽着宋亚轩又叹了一口气。





5.


“我不是坏人,也不是要杀你。”严浩翔把语气放平,温和地注视着面前眸中尤含惊惧的贺峻霖,“熊猫和狮子都是精神体,熊猫是你的,狮子是我的,你不要害怕,它们都不会伤害你。”


“精神体……?”贺峻霖呆滞地抬头,“那是什么?”


熊猫察觉到主人此刻的无措和茫然,脑袋贴过来往他怀里拱了拱。“精神体是精神力的凝结,只有精神力很强的人才会有。”严浩翔细细解释,“就是向导和哨兵,你是向导,我是……哨兵。”你的哨兵。


贺峻霖点了点头,抱紧了怀里的熊猫脑袋,“所以呢?你来找我做什么?”


严浩翔垂下眼睛,语气不容置喙:“你被困住了。”


贺峻霖望向那个遥不可及的窗口,外面似乎暗了一点,也许是云层太厚,把太阳遮住了,“我被困住了。”


“我来带你出去。”这句说得小心翼翼,严浩翔也和这句话一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贺峻霖的脸色。


“你来带我出去。”贺峻霖无意识地跟着他重复,“你来带我出去?我在哪里?你又要把我带到哪里?你是谁?为什么是你来带我出去?”他自问自答,“你是严浩翔,你是个哨兵,你的精神体是只狮子,可是你是严浩翔,跟我是贺峻霖有什么关系呢?”他露出一个极为脆弱、极为惊惶的笑来,“抱歉,我知道这样说很无礼,也很不识好歹,可我只是想要一个保证,保证你不会拔刀,不会杀了我。”


说完这样一大段话好像耗尽了贺峻霖所有力气,只能喘着气靠在熊猫背上,他抬起波光粼粼的眼睛看向严浩翔,肋骨还在绞痛,话到嘴边都变成一声一声抽着气的疼,“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狮子和严浩翔一起往上走了几个台阶,严浩翔伏下身子跪在台阶上看他,语气也变得仓皇起来,“我不杀你,不杀你,我怎么可能杀你……我没有刀了,我什么也没带,你害怕这只狮子是不是?”他挥挥手,狮子瞬间就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他和环抱着熊猫的贺峻霖相对,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相信我,好不好?”


贺峻霖的眼睛里慢慢蓄起晶莹的泪。台阶再一次晃动起来,有温热贴附上来,是严浩翔握住了他的手腕,“求求你相信我……霖霖,我是来带你出去的,你不要哭,哭了我就又要等好久才能见到你了……”这样强装镇定地说着,可他的眼里也有泪珠在晃动。


“我只是,只是一个人待了太久了,”贺峻霖沉默地合上眼睛,握紧拳头,无声地把满腔涩意全都咽下去,让湿意抽离眼眶。台阶晃得慢了很多,逐渐恢复正常状态的平静,他睁开眼睛,平静地凝视着严浩翔,“我相信你。”看着面前的人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他慢慢把手腕抽回来,问他,“你要怎么带我出去呢?”




6.


“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刘耀文直直坐在病房外的地板上,咬着根棒棒糖,百无聊赖地感慨。

“不容易。”张真源叹了口气,“贺儿这次受伤太重了,精神领域全面崩盘,你们也看到了,就算是我造的精神梦境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碰就碎,要等他慢慢地苏醒、觉醒了向导本能,并自我修复好精神领域才可以。”他细细解释完这一切,又叹了一口气,“但是照精神梦境碎裂的频率来看,恐怕是碎得比我造得快,还是于事无补。”


“唉。”刘耀文也跟着叹气,又撑着墙坐直,“但是这次翔哥已经进去好久了吧?说不准这回他就能叫醒贺儿两个人成功相认了呢,你看这么久都没动静,”他飞快起身看了眼花花绿绿的仪器,“这指数也挺正常,肯定进展良好啦——翔哥?!!”

刘耀文声音变了调,狠命去推疲倦不已的张真源,“出大问题,张哥,出大问题!翔哥他又醒了!你造的梦又碎了!”


张真源心下警铃大作,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拉开房间门,浓烈的躁郁感扑面而来。严浩翔垂着眼睛,眼睛里神志已经不算清明,完全忽略了面前焦急不已围过来的几个人,只是喃喃自语道,“我没抓住他的手,他没抓住我……”


他抬起脸来,眼泪飞快地滚出眼眶,“我带着他走到顶楼了,我知道推开门就要往下跳,我知道他恐高,我也知道他肯定不会信我和我一起跳的,但是我没办法,跳下去他就能想起来了,我就能把他带出来了,”被联邦和塔无数次授勋加冕的哨兵泣不成声,“可是他不愿意和我走。”


马嘉祺一个手刀劈断哨兵的神志,把人扶在肩上跟丁程鑫商量,“拿向导素来吧。”





7.


贺峻霖又从顶楼走了下去,他一个人,扶着扶手,靠着那只不算亲近但也相当可靠的熊猫。他走得艰难,步伐透着蹒跚,走回原点时他顿了一顿,目光扫过下方的楼梯,那里很空荡,没有狮子,也没有严浩翔站在那里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严浩翔站在顶楼,无比坚定地拉开那扇门,万丈高空展开在他眼前。他本能地要后退,又被严浩翔拉住了手,他看向他的眼睛里含着热切和难以言说的企盼,让贺峻霖感觉他是在越过他去看另外一个与他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他说霖霖,贺儿,你相信我,跳下去就能回家了;顶层狂风乱作,贺峻霖甚至站不稳,想要退回安全的楼梯间又被一双手用力拽住,停留在原地。


风还在吹,云飞一样地滑过他们眼前。严浩翔还是那样热切又期盼地看着他,好像他要带他奔赴的不是粉身碎骨,而是一场温柔的幻梦。贺峻霖发着抖,伸出另一只手来,一根又一根地,掰开了严浩翔握着他的手指。


“你爱我吗,严浩翔?”他听见自己轻飘飘的问句,不知道被风吹散多少才能传到严浩翔的耳朵里。


“爱,我爱你。”严浩翔飞快接上他的话,又因为他骤然的松手有些慌张,急急地向前探着伸出手,想再把他抓紧。


贺峻霖又流下泪来,风骤然变了势头,好像要在他们两个中间生出一个风眼,“你说你爱我,”他看着那只手,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大颗大颗的眼泪随着脱口而出的诘问一起消散在风里:“那我求你,不要逼我。”


话音落地的下一个瞬间,严浩翔失去平衡,跌进身后望不见底的深渊。



“你也觉得他要害我吗?”贺峻霖轻声问。熊猫当然不会开口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冲他眨了眨玻璃珠一样剔透的眼睛,好像在说爱莫能助。贺峻霖也不再执着于这件事情,只一门心思往下走。下楼比起上楼要轻松很多,但深度也依旧可观,待他行至底层,再无楼梯可下时,方才发觉天又黑透了。


面前只剩下一扇门,贺峻霖伸出手去推,很轻松地推开了;此刻他才发觉他的肋骨已经不痛了,膝盖也灵活了很多;他走进这个全新的房间,看见昏倒在地的严浩翔。他借着昏暗的光线端详他,虽然是昏迷着,但肉眼可见状态好了不少,呼吸也算平稳。


他犹疑地看着他的睡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探上他的额头。


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紧接着是难以控制的天旋地转。贺峻霖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刻不停的滚筒,灵魂即将剥离肉体,待到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温暖但逼仄的房间,壁炉里燃着火,他抱紧胳膊,走到窗边,看到茫茫雪原,一眼望不到边;而夺目的白色中间,趴伏着一只狮子。


他停住了动作。“那是严浩翔的狮子吗?”他自言自语,转过身只看到熊猫立在他身后,朝他点了点头。


壁炉里火还在烧,温暖一刻不停地被更新重置,覆盖他每一寸皮肤。裤脚突然被咬住,熊猫无声地看着他,把他往门边拽。贺峻霖和它大眼对小眼,最终撑不下去,败下阵来,去拧动房间的门把手,“我就去看一看它,拖不动我就自己回来。”


外面很冷,这是贺峻霖的第一个感受;雪已经很厚了,但天空又开始飘雪,好像一种无声的催促,催促他再不加快步伐,严浩翔的狮子就要消逝在无边无际的白色里。他叹了口气,愈加努力地去操控愈加僵硬的四肢,朝雪地中央摸索过去。


那只狮子静静地趴着,和贺峻霖前不久看到的昏迷的严浩翔一样,身躯已经被雪盖了大半,不知是死是活。贺峻霖伸出手试探性地想要试试它是否还留有生命的体温,手指触到皮毛的一瞬间,场景已然飞速转换——

他看见无边皑皑雪线,不抵严浩翔心底千里荒原。


精神力瞬间连接,严浩翔正昏迷着,身处劣势,精神力自然不敌觉醒的向导,被轻而易举地探知了心底深思。贺峻霖在一片杂乱的记忆里沉浮,被迫摄入的记忆搅得他头痛不堪,他看见自己走进联邦军校的大门,看见自己和一样别着新生徽章的严浩翔一起走进格斗室,天旋地转之间,泛着凉意的刀刃劈在他颈间,却在最后一记极具力度的杀招收了力;他看见第一次敌军大范围突袭洒下精神武器,在无数哨兵濒临暴走状态的混乱时刻里,严浩翔拽着他的手腕和他一起躲进上了锁的楼梯间,那是他第一次从理论知识走到实战,第一次铺开自己的精神触手,第一次知晓何为“安抚”;第一次跳伞实训,严浩翔和他换了位置,在即将纵身一跃前的瞬息里,他捏住他的指尖,在他的手心留下一颗草莓糖和一个潦草的心;毕业前最后一场实战演练,进入暴走状态的严浩翔跪倒在冰天雪地,把他推离一场雪崩——


他看见自己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床头是写着“战后精神领域崩塌”诊断的病历本,严浩翔坐在床边,眼泪顺着脸颊砸进他的手心。

“我在等你,霖霖,”他听到他这样说,“哨兵不能离开向导,是我不能失去你。拜托你,不要停在那里,”他哽咽,“我没有抛下你,我也停下来了,我一直……一直都在等你。”


指尖离开狮子的躯体,壁炉的火光摇曳过后依旧长明,贺峻霖睁开眼睛,回到昏暗的房间,回到严浩翔身边。


他低下头,抵住严浩翔的额头,精神触手轻柔地探进熟悉的精神领域,嘴唇贴上嘴唇,向导素倾泻而出。


“严浩翔。”他轻声念他的名字。




End.


—第一次写哨向,希望没有过于拉胯。也祝我们的主人公,我们的小贺,生日快乐,从此潇洒挥毫,执笔快意人生。成年的世界精彩纷呈,继续和爱的人一起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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